郭赞听完后沉默不语。
柴少宁见方箴茹既然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回避，带着三位妻子落下船板，冲郭赞一抱拳道：“郭大哥，单凭你对方姐和孩子的一往情深，我柴少宁就要保江鳄帮无恙。同时玉儿的事情方姐也已经和大哥明言，还请大哥成全。少宁在这里代玉儿谢谢大哥了。”
“谢谢大哥！”宇文玉在宋媞兰和上官柔的左右扶持下，随着丈夫，和两个姐妹一起开声躹躬。
郭赞看看妻子，又看看四人，问柴少宁道：“当日离京，可是柴元帅暗中助我击退柳春明？”
柴少宁点头道：“柳春明趁人之危，卑鄙无耻，那种小人，我已经把他杀了。”
郭赞点点头，忽然双膝跪倒，抱拳叩谢道：“柴元帅替我报却父仇，请受郭某人一拜。”
柴少宁忙要扶他起来时，郭赞却又大声道：“柴元帅请听我说。元帅对我们一家三口有救命之恩，郭某本不该提出非份之求。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请柴元帅开恩，归还仝师首级，让郭某将其安葬，以尽为人子弟的孝道。”
“你——”
方箴茹一听，气得刚要说话时，柴少宁一摆手，制止了她。
“大哥所言，情理之中。”
柴少宁眼前缓缓飘过古燕飞、古晓雪、宣瑛的面容，飘过川中王、九子鬼母、西荒侠隐、磐松剑客、翠竹仙子等人的面容，飘过樊离、宁小妹，以及古家众人的面容……
“仝开宪一生为恶，死后却留下大哥这一个忠心的弟子，足见上天有好生之德，绝不会拋弃世间任何一个人。”
话虽如此，柴少宁心中却是十分沉痛。那些被仝开宪害死的无数冤魂，又到哪里说理去？谁又会可怜他们的遭遇？
“人都有一死，功过自有评说。风光下葬、抛尸荒野，都只能是留给后人安慰、或引以为戒的一种形势。如今恩怨已过，愿所有死者在另一个世界都能得到今生未尽的幸福、弥补曾经的遗憾。”
柴少宁说着话，伸手拉起郭赞道：“我柴少宁会奏请皇上同意，悬头示众之期结束后，把仝开宪的首级交予郭大哥，让大哥可以一尽做弟子的孝心。”
“谢柴元帅！”郭赞感激道：“请柴元帅转告朝庭，我郭赞曾经不自量力、狂妄自大，但经此一事，已经不再贪恋任何虚名。从此江湖上，再没有江鳄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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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迷、寒冷的牛毛细雨从十一月中旬便开始降下，一直飘至年根，贵阳城中的任何一件物体都被那无孔不入的雾雨浸淫得几乎要发霉。
但比朦朦雨空更窒息压抑的，却是守城将士的心情。
尽管有忠勇王欧阳玉亲自主持，汇集了刘启威、岳自横、邢天道、徐子节、司马龙、欧阳倩等众多中兴名将，但原有仁和瞿振纲、郑宗源、齐宏的判军得到了西戎王手下刀皇安云风、刀王肖天河的支持，声势大振，吸引了云贵及附近省份众多叛贼来投，人马如燎原星火，越聚越多，超过三十万之众。
经过连番的鏖战，叛军的兵马最终成功推进至了贵阳城下。
已是除夕，欧阳玉选择了在这新年的最后一天与敌军展开决战。
一队队的人马迈着整齐的步伐由各门开出，汇集往南门外的宽阔平原。
这都是经过战争洗礼、训练极其有素的兵将。即便大家知道今天如果这一战失败，将再也跨不进新年的大门，但所有的队伍却全都一丝不乱，毫不犹豫地毅然向前。
二十万大军，除了留守城中的五万人马外，其余十五万守军不慌不忙，稳步列阵，足足用了半天功夫，才全部在城南集齐。三万为一军，中军由欧阳玉带领一批将领亲自统帅，其余四路分别由刘启威、岳自横、邢天道、徐子节指挥，各自主帅的大旗在队伍前列迎风招展，拂动的旗尾打得细雨飞溅，如梦如幻、如泣如诉。
无论兵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这是一种信任。
将领不需要对自己的士兵做出鼓舞。这么多年，这些好儿男总是在形势最需要的时候奋勇向前，从没有因为面对死亡的威胁而退后过一步。
士兵们也不需要听到到来自统帅的声音。生死与共的默契让他们学会了等待，等待着一声令下时，那些从不曾在任何危难时刻拋弃过众人的领袖们，再一次以他们的英明睿智带领大家跨过荆棘，杀奔胜利的终点。
尽管对面一团团、一队队，形成无数方队，漫山遍野、排至无边无涯的，是气焰嚣张、以双倍人数、挟压倒性威势逼近贵阳城下的三十多万凶残无比的贼兵、杀人不眨眼的叛军！
如海般沸腾的贼军前沿，顶盔贯甲的瞿振纲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隔过百丈距离、不断集结着的贵阳城守军，并不急于发动进攻。
对方出城的人马越多，待会儿击溃他们后，攻城的阻力就会越小。
“欧阳玉、岳自横徒有虚名。”瞿振纲右旁马上，身形高大的原有仁呵呵笑道：“有坚城不守，却选择一战定输赢。我该说他们无畏，还是愚蠢？”
原有仁本是原朝中大将，归降新皇后被派做中庆府府台，一方大吏。但原有仁却认为朝庭是在剥夺他直接率兵的军权，流放云贵，怀恨在心，终被西戎王手下的刀皇安云风策反。
“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些海贼出身。”瞿振纲轻蔑地道：“当年南海辽阔，几次让他们逃脱围剿，没想到今天仍是由本人送他们上西天。”
朝庭虽然大力招降各方势力，只要真心悔过，以往之事一概不予追究。但瞿振纲却怎么也不甘心和自己当年追剿的一帮海贼同殿称臣，甚至还要屈居他们之下。
“二位大人切不可轻敌。”立于原有仁另一边，比原有仁还要身形剽悍，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刀皇安云风开口道：“对方援兵久久不至，我敢断定他们的主力人马已经在开往玉门关外的途中。这种情况下，欧阳玉敢于率军出城和咱们一决胜负，其中必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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