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醉说，徐昭波对我一直有成见，他要是一直当组长或升职，只怕我以后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沈醉并不隐讳。既是同盟，何需隐讳。
黄麒麟却最怕他这样。沈醉将他心中的一切还有要对付徐昭波的事情统统告诉了自己，这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逼自己选择一条道儿。自己现在根本不想卷入这些是非当中，只想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沈醉如果不告诉自己这些。既使徐昭波拉自己，自己也不会参与到两边任何一方；就是猜到了他们的内幕，也会装做不知道。而现在沈醉将一切都告诉了自己。那就给自己传递了一个暗讯——我的一切你已经都知道了，要么和我成为无话不说、并肩战斗的好兄弟；要么你就是打算投靠徐昭波，做我的敌人！
黄麒麟知道自己必需要做出一个选择了。他想，假设如果没有织云的事情，自己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那么自己会选择站在沈醉这一边？还是会站在徐组长这一边？
沈醉的后台有否和徐昭波现在有权和以后会不会升迁的事情。黄麒麟不会纳入考虑的主要范围。他看重的是人——和自己并肩做战的这个人怎么样。
沈醉看着黄麒麟，等待着他的思考和决断。在这两天想这个事情的时候，沈醉的心情有些不安。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是有了一个得力的战友？还是多了一个知悉了自己致命的敌人？但现在，他反而很平静。
黄麒麟反复想了想，觉得如果真的要在这两个人中选一个做为并肩做战的战友，他还是会选沈醉。
黄麒麟拍了拍沈醉的肩，沈醉，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
沈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这时才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有些紧张的。
麒麟，沈醉说，时间紧迫，徐昭波在复旦大学的那个线人，我需要你这两天帮我盯梢；我去多找找丁玲，希望能发现她与左联的关系。
沈醉，黄麒麟说，我现在还有自己的一点儿事儿要办。盯那个线人比较费时，这样吧，我去找丁玲。你来盯那个线人。
你有什么事儿？我来给你帮忙！沈醉说。
我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暂时不用你帮忙。黄麒麟说，等闲了有时间了我给你讲一讲。
好。沈醉说。有时间了你给我讲一讲！
黄麒麟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有福同享、有难同扛，现在这样说，他相信黄麒麟定然有自己的苦衷。虽说让黄麒麟监视徐昭波的那个线人最好，自己要是监视的话还需化妆。
走吧，麒麒，我请你喝咖啡去！沈醉说。
改天吧！黄麒麟说，今天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送信回去都比平时晚了！
没事儿。沈醉说，组里那些人有的中午饭时过来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有的还到明天早上才来看，偶尔回去晚些也没什么！
他又笑着说，至于挨徐昭波的批评又算个什么，既使我做得好，他也不一样鸡蛋里挑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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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来到了罗兰咖啡馆。
今天沈醉特意挑了一张靠墙不引人注目的桌子坐，黄麒麟坐在外首，背身向往挡住了他。
在来的路上沈醉已经告诉了黄麒麟。今天的情报信里有徐昭波那个复旦大学线人的信，他要拆看察看的。
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沈醉取出了专门放在外层的那封信，拿起来，将机制封口的那部分在热咖啡氤氲的蒸汽中“烤”着。
沈醉伸着脖子、小声对黄麒麟道：“之前我已经拆了十几封徐昭波的信了，也跟踪过他的线人。后来你跟着我，就一直没再做过！”
“这么说来是我耽误了你的事情了！”黄麒麟笑着轻声道。
“我还想过是不是徐昭波对我有所怀疑，故意让你来跟我，看我做没做什么手脚？”
“没有，”黄麒麟说：“徐昭波没有给我说过这样的话，也没问过我你有哪些不对劲。”
“哼！他还是认为我是个没‘资历’的跑腿的！”沈醉来回挪动着信封口，边“烤”边小声说：“他不给你分派任务，让你跟我跑腿。嘴里说你这个高材生前程无量，其实是怕你如果能力出众，要是有了功劳，会成为跟他争权的对手！”
可能有这样的原因。黄麒麟想。自己一直也没想这方面的事情，只想着自己要办的事情，反而觉得在外面跑腿方便自己办事儿。
沈醉将信封搁在桌子上，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刀一条薄塑料片。他将小刀伸到伸进信封侧面，轻轻挑开一个口，然后将那个塑料片垫进去，一只手用小刀顺着已经烤软了胶的信封口挑，一只手用塑料片跟着推进。一会儿就完好地挑开了信封。
黄麒麟也学过这些，知道一般人如果检查，也是常只检查寄信人封口那端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机封口这面如果拆得巧妙，是很难被别人察觉出来的。
沈醉抽出了那封信。快快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又装进了信封里。
“没有什么！”沈醉轻声地对黄麒麟说。将信封口在咖啡杯上的热气上又烤了一下，这次时间短。
沈醉拿起了桌上的小糖罐，用小糖罐平滑的底部轻轻将信封口又压实粘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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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早上晨跑到情报组。抬头观看，见亭子间小窗外并没有挂着郭显声的袜子。
他不禁在心里好笑，这家伙。竟弄得自己每天清早跑来热切地希望看到他的臭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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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听说湘光通讯社那两个记者又来了，不过是来投稿的，丁玲很高兴。投稿非要见我就非要见我吧。对喜欢文学的青年付出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见到了丁玲，黄麒麟递上了自己写的那篇叫做《无言》的短篇小说。
黄麒麟歉意地说：“丁主编，知道你很忙。但这是我的初作，实在想听听你这个大作家的指点，故又来冒昧打扰！”
丁玲微笑说：“这样的打扰我倒是很喜欢的！”
她低下头来看稿子。
沈醉和黄麒麟对望了一眼。沈醉心想。黄麒麟想的这个办法确实好，如果说是采访，不要说这么短的时间。就是再隔些日子只怕丁玲也不愿意呢。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常来接触她呢！
丁玲看完了黄麒麟的稿子，抬起了头来、嘴角上扬挂着微笑：“语句通顺、遣词也很好，但达不到发表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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