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理君脸上的表情能缓和一些。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理君喝完了咖啡，用餐巾擦了嘴，说自己还有事，站了起来。
郭显声也站了起来。他付了钞，和赵理君出了店门。
郭显声说：“赵兄，我送你。”
赵理君：“你又没开车，拿什么送我，有事就忙你的去吧。”
郭显声也只是客套一些。这会儿是打算早些离开，就说：“是，你知道的。是真有事情。赵兄，那我先走了。”
在医院重伤那名队员，可能知晓另几名队员的住所，赵理君知道郭显声是急于处理这事情，摆了摆手：“快走吧！”
郭显声伸手挡了一辆过来的黄包车，走了。
赵理君站在咖啡店门口想了一下。他本来打算是等和郭显声说完话回身去找王天木的。可这会儿郭显声已站好了队伍，似乎就没必要再去找王天木“弹劾”郭显声了；气也能消一点儿。
但赵理君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找王天木。他将队不守纪律这件事怪罪到自己这个总队身上，他是不能答应的。
他往西走去。没走二十来米，看见了对面马路边走着的王天木。
赵理君斜刺里穿马路，向王天木走去。王天木也看见了赵理君，他是准备外出，没想到赵理君还没走。无奈何地站住了脚。
赵理君过来后说：“士松兄，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几步，来到一株树下。
王天木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赵理君前面是肚里窝着火药要找王天木，这会儿都已去了大半，又是在马路边，声音就轻也和缓了许多：“都是成年人，你说不让喝酒打牌现实吗？又不允许结婚，年轻人逛个妓院也是正常的；让他们憋着吗？不现实啊！况且不是我们这边是这样，情报那边也一样，凭什么揪住我们这边狠批！”
这会儿是在外面，赵理君还是说话客气；如果是在区部，他就要说“这件事要批评，首先要批评你这个区长了”的话了。
王天木轻声说：“因为是你们这边出的得。不是说不让玩耍。看电影看戏跳舞都可以；就是赌钱嫖妓明不允许，是因为那些地方鱼龙混杂。是这样规定的，但你我心知肚明底下人是不遵守的，但你看为此处罚过谁没有？制这个规定而不处罚，就是提醒在那些地方要克制自己，不要惹出是非；都是成年人了，还要人怎么给你说明？”
赵理君有些无言以对，这是大街，又不能无理争吵。他摸香烟点上。
赵理君既提到了偏向情报部门，原先也说过类似行动跟情报比较的话，王天木就将话题延伸到了情报和行动两者相比较上。讲行动大队是最后的雷霆一击，看似壮怀；其实情报科前期所做的工作精细、也很危险；行动大队的人员还有休息的时间，情报科组的人员是“无是生非”，就是没有事情也要忙碌，要寻出有用的情报来。所以表面上看去没有行动大队成员的危险和风光，其实同样有危险却默默无闻，是幕后英雄。
王天木说：“人站在自己的角度。总觉得除了自己的工作外，其它人的工作都很轻松；如果换个位置，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赵理君忽然看见马路斜对面站着的个青年男子有些面熟，瘦瘦的、戴副金丝眼镜，穿一身笔挺的西服。哦，原来刚才在咖啡馆见过。
赵理君稍有些心疑。
其实魏长亭跟踪得还很好，只是当时赵理君同郭显声进咖啡馆时，他下意识地去看赵理君做得不太专业。
赵理君说：“总之专门批评我这边就有些不对。就算是个别人违反了纪律，也是个人素质的原因，与干部的管教不严无关！”
那青年是不是76号的人？如果是，赵理君不知道是跟踪他的还是守候王天木的。
王天木说：“手下人纪律不严，难道不是干部的错？就这件事。要说起来我也是有错的；难道有了事情上级不追究我的责任？”
王天木不愿与赵理君讨论这些事情，特别是在马路边。他说：“这里不是讨论工作的地方，这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赵理君这会儿也没有中午那会儿的火气了，要不然是非要拉王天木回区部好好说一说。他说：“好吧，以后再说。”
他也没有给王天木说对面那青年有些可疑的话；他心里还隐隐有些期盼那是“76号”监守王天木的人。
王天木向马路边走去，他本来打算步行一会儿再坐黄包车；这会儿为了摆脱赵理君，到马路边看有空的车，招手叫了一辆。
赵理君不慌不忙地悠闲抽着烟。王天木都走了，马路斜对面那青年还在那里，轻松地象是等着人。
赵理君心里不由一紧。
他走两步到马路边，伸出夹着香烟的手，叫了一辆黄包车来。
在街对面的魏长亭见赵理君坐上了一辆黄包车，也忙招手叫了一辆。
赵理君本是往东的。他却顺势让车夫先往西走；车子过了巡捕房一些，他对车夫说：“去大马路国际饭店。”
雇主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车夫没二话，调转了车头，又朝东而行。赵理君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对面马路上，魏长亭坐的黄包车迎面而过；魏长亭金丝眼镜后偷瞟过来的一下目光。没能逃脱赵理君的眼睛。
两辆黄包车隔马路擦肩而过后，赵理君侧身稍探出了头，看那辆黄包车在十几步外正准备调转车头。他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坐正了身子。
赵理君有好几种摆脱魏长亭跟踪的方法，他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去就近的国际饭店。
车子到了南京路的国际饭店，赵理君扔了一张小钞在车座上，说声“不用找了”向饭店的旋转门走去。进了门。他对迎上来的礼宾侍者说了声“吃饭”，就直接往电梯门走去。
进了电梯，向工人说：“十四楼。”
电梯很快到了十四楼。赵理君出了电梯后。不慌不忙地走楼梯下到了十二层，来到了此层电梯处。
重进了电梯，说了“一楼”后，他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从十四楼下来？”
工人说了声：“是，先生。”
想工人是记得自己刚乘电梯上十四楼的，赵理君淡淡地说了句：“钱包忘在别处了，得取一下。”
电梯到一楼，赵理君穿大堂出了国际饭店，片刻就消失在南京路上往来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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