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溪伸手敲了敲玻璃窗。那个驼背的身影抬头慢慢转过身来。
我看到他长着一张长方形的国字脸，眉毛很重、五官倒是很端正，看上去年龄也不算很大，应该四十出头的样子。
他的身材本来应该很高，只是背部深深凸出来，让他的体态显得很猥琐。看到我们几个在外面站着，驼背人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开口问道：“你们是来找人吗？”
“我们是公安局的。”林竹溪拿出自己的证件贴在玻璃窗上让驼背人看了一下：“现在正在办案、已经在楼里住下了。今天过来找你，是想了解一点情况。”
“原来是警察同志啊~”驼背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急忙朝着侧面的门指了指：“请进吧，进来说！”
我们走到侧面，驼背人已经把门拉开。一股热浪从门里扑面而来，让我们都产生了一丝不适应。
“够热的。”林竹溪率先走了进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们三个跟了进去，好奇的四下打量着。驼背人热情说道：“我这里很憋屈，没有太多座位。椅子不够就坐床上吧，我收拾的很干净，一点都不脏。”
“有暖气还生炉子，要小心安全。”朱一韦看看角落里的火炉，看到有一个烟囱贴在墙上，通过一个洞延伸到房子外面。
“我的脊梁早年受了伤，所以才落下了残疾。”驼背人呵呵一笑：“到了冬天稍微冷一点就又酸又疼，这才多安了一个火炉。”
“你是……”林竹溪问道：“也是这里的职工吗？”
“我叫秦梁，早先是部队上的。我们是工兵部队，在修建川藏铁路的时候我受了伤、脊柱被石头砸断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驼背人自我介绍说道：“后来专业安置到艺术剧场看锅炉，干点杂活。剧场对我很不错，到了冬天就让我晚上过来值班，都不用干其他活儿了。”
“原来是这样。”林竹溪默默点头：“老秦，平时晚上你都在这里的？怎么这两天我们晚上过来都没有见到你？”
“这几天锅炉房的伙计儿媳妇生了，请了几天假。”秦梁说道：“我在那里盯着锅炉，所以就没有在这边。这不今天请假的人回来了，我才又过来值班。”
“原来是这样啊~”林竹溪点点头：“你昨晚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杨科长……”秦梁点点头：“真是太可惜了。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出了这种事……家里人可就跟着遭罪了。”
“杨雄这个人，你觉得他怎么样？”林竹溪问道：“你跟他平时有接触吗？”
“我到这里来值班，就是杨科长安排的。”秦梁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是个不错的人，对自己的手下很照顾。办事也很干脆利落，能力非常强。”
“男女作风方面怎么样？”林竹溪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和单位里其他女人的什么传闻？”
“这个就没有了。”秦梁摇摇头：“我这个情况……难看得很，平时就不跟大家多往一起凑。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我也说不清。”
“明白了。”林竹溪点点头：“顾莺你认识吗？”
“顾莺？”秦梁猛然抬头，眼中露出一丝惊诧：“她不是跳楼了吗，怎么忽然问起她？”
“感觉她死得有点不明不白，而且跟杨雄的死也有一定的关联，所以想问一下。”林竹溪点点头：“我听说顾莺有个男朋友，他有没有来找过顾莺？”
“来过几回，不过有半年多没有再见过这个人了~”秦梁想了想：“之前他还在单位里引起过一些麻烦。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过来找顾莺闹，就是因为他、宿舍楼才加了个值班岗、原先两侧的侧门也长期关闭了。”
“原来是他！”我们都感到有些诧异。晚上听郝重说起宿舍楼两侧门关闭的事情，没想到顾莺的男朋友就是始作俑者！
“顾莺的男朋友是什么人？”林竹溪问道：“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一个瘦高的小伙子，白净、看上去挺不错的。”秦梁翻动桌上的大本子，找出一笔记录说道：“他叫宋冰，最后一次来是上半年五一前后，我这里有登记记录。”
“顾莺这孩子怎么样，你了解吗？”林竹溪又问道。
“很好的一个女孩子，单纯善良。”秦梁叹了一口气：“可惜……人命多金贵，就是遇上再难的事，也不能就那么送了自己的性命！”
“好的，那你先忙着。”林竹溪点头站起来：“我们就住在二楼顶头的那两个房间，有什么事你可以过来找我们，要是还有需要跟你了解的情况，我们也会再来找你。”
“晚上我都在这里，有事您说话！”秦梁站起来把我们送到门口，直到我们走到走廊尽头，我依然能感觉到他投在我们背影上的深邃目光。
回到屋里坐下，我到房间对面的开水房打开水，回来给大家泡茶喝。
忙活一阵，大家再次坐在桌子旁边。朱一韦说道：“你们感觉到没有，秦梁对杨雄的看法，有保留意见。”
“我也感觉到了。”朱一韦说出的也是我心里的想法：“你们听他对杨雄的评价，丝毫都没有提到作风方面的事情。竹溪追问的情况下，他就说自己不了解。”
“还有顾莺的死，其中也有些隐情。”金仙灵接话说道：“他的说法是，再难的事、也不能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顾莺遇到的是什么难事？以秦梁的身份，不可能知道顾莺怀孕的事情。”
“秦梁不会再多跟我们说什么了。”林竹溪点点头：“我们还是着眼于从其他方面下手，看看有没有明显的线索。等到有了具体的线索，我们再和秦梁聊不迟。”
又聊了一阵子，时间已经不早。
林竹溪打个哈欠，和金仙灵回去休息。我让朱一韦在楼上盯着，自己提着个暖壶、端着茶杯，到一楼办公室去值班。
坐在杨雄平常所坐的位置上，我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指到了十一点。心里揣测着杨雄每次值班时坐在这里会考虑什么事情，我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不经意间，我的眼神向门口瞟过去。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把门闭紧，此时抬头看，我忽然看见门缝里出现了一张煞白的女人面孔，正带着一丝笑意向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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