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飞这么配合，既在我的意料中，又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和柴兰兰的偶遇，就像暗夜里的一道电光，似乎照亮了朦朦胧胧的真相，又让人看不真切。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我几乎失去了调查下去的兴趣，只想回去好好的把线索理一下，去追索那藏在重重迷雾中的真实！
“黄国玫……这个人你跟她熟悉吗？”我调整自己的情绪，还是要把今晚的调查任务完成。
“算是比较熟悉吧~”裴云飞苦笑一声：“她和我岳父常荣的关系，想必你们调查的也比较清楚了。”
“她来你这里检查或者治病的次数多吗？”我斟酌着词句，想让自己的表达更加自然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裴云飞想了想：“大约两年前，常荣找到我、让我帮他处理一点事情。后来，我帮助黄国玫做了一次流产手术。”
“你跟常晓丽结婚多长时间了？”我好奇问道。
“差不多四年了吧？”裴云飞想了想。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我好奇问道：“当然这不涉及调查内容，只是随便问问。要是你不想或者不方便回答，完全可以拒绝。”
“大家聊天嘛，有什么不好说的。”
裴云飞笑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啊，因为印刷厂是我们的定点检查单位。后来就有过来的老大姐给我介绍对象，也就是常晓丽。我们两个谈了谈还挺投缘，就走到一起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是常荣授意的，他托人来给我介绍的对象！”
“他干嘛这么做？”我猜到了原因，不过想得到裴云飞的确认。
“我想你也猜到了原因。”裴云飞果然敏锐，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常荣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乱得很，所以也会有很多事情需要有可靠的人帮他处理。不知怎么的他就注意到了我，最后把我变成了他的女婿。有了这层关系，他来找我帮他的时候，我就没法拒绝，而且还要为他保密~”
“这人可真够呛！”金仙灵在旁边不满说道：“算计人，居然算计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现在常荣不在了，有些话我也不想多说。”裴云飞摇头叹气：“他这个人，真的很不地道、好像世上所有的恶德都莫名其妙的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跟我们的分析完全一致。”我点头说道：“可是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自杀？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能够让他都扛不过去？”
“或许是他被抓住了什么真凭实据，一旦被人知道他就会身败名裂？”
裴云飞想了很久，这才慢慢说道：“特殊的证据他完全否认不了，而且他已经算定自己过不了这一关？”
裴云飞的话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模糊的思路。我看着裴云飞问道：“你觉得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悲观？”
“不好说啊~”裴云飞为难的摇摇头：“我只是有种猜测，并没有实证可以支持。”
“黄国玫那天下午来找你，都说了些什么？”我也没有为难裴云飞，让他提供他没法给予的东西：“她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的情绪很差，好像徘徊在某种古怪的情绪里、说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裴云飞想了想：“我帮她检查了一下，她不过是普通的妇科疾病，就告诉她没有什么事。不过我猜测她现在进入了更年期，恐怕情绪会剧烈波动、有很多不切实际的臆想。”
“她的安眠药不是你给她开的吧？”我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随口问道。
“并没有。”裴云飞摇摇头：“我们这里是妇产科医院，基本上不会开安眠药这样的药品。孕妇是不能随便吃安眠药的，其他妇女在这里也诊察不到什么需要吃安眠药的病症……”
“那她的安眠药就是在其他药店或者医院买来的~”我默默点点头：“柴兰兰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是个可怜的女孩，老天爷捉弄了她。”
裴云飞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她怀孕了，你们调查了这么久、谁让她怀孕的你们也能猜到吧？我刚才给了她建议，如果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可以帮她做流产手术、并且可以永远替她保守秘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相信你们不会把它说出去吧？”
“肯定不会，我们这点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我默默点点头：“你跟柴兰兰熟悉吗？你们关系是不是不错？”
裴云飞愕然看了我一阵子，最后终于点点头：“我不知道你怎么猜到这件事的，或者是通过什么线索判断出来的。我跟柴兰兰关系不错，平时很能够谈得来。其实给我介绍对象的那位老大姐，就是柴兰兰的母亲。”
“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我和朱一韦几个交换一个眼色，继续问道：“要是我的话，就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你，而不是替常荣介绍。”
“她当时不是给别人当说客的嘛~”裴云飞说道：“反正跟谁结婚也无所谓，晓丽也是个不错的女孩，跟常荣不是一类人。我跟柴兰兰关系不错，但是我不希望她因为我而背负什么东西。”
“柴兰兰都知道些什么？”我想了一阵子，终于还是问道；“她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吗？比如说，自己的母亲……”
“应该知道吧？”裴云飞想了想：“她没有跟我讨论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我很少看到她笑过，或许是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吧？”
“柴铁旺……他什么情况？”我看着裴云飞问道。
“一个老实巴交的好人。”裴云飞淡淡说道：“恶人当道，好人没有什么用的。这回常荣死了，我相信柴铁旺也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谈到这里，该了解的我们也都了解了。
关于裴云飞了解到的其他印刷厂里女人的隐私，如果我问的话，我相信他也一定会告诉我。可是这些对常荣自杀的案子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去触碰。
今晚的调查收获颇丰。我站起来笑道：“那我们不打扰你了，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跟人聊聊的。”
裴云飞温和笑道：“平时我也没有人来聊这些事情，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我也没法向别人说。今天跟你们聊了一阵子，我其实有种跟人分担负重的畅快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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