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上说，三日后大夏军就将和乌图尔军展开决战。路英山所在的先锋营，自然在出战的部队中。自己这一年所经历的小规模战斗不在少数，可像这样大规模的也还是第一次。偏偏这时安晓蝶他们也来了，自己的心中既紧张又忐忑......
黑风关下，乌图尔的大军和夏军遥遥相对。自西北开战以来，乌夏两国对峙已经有一年以上，期间各有胜负，但是却从未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役。
王素安站在黑风关之上，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乌图尔骑兵团，一阵阵地出神。
宋鹏飞站在火铳兵方阵的一侧，这是新式火铳装备军队后，火铳兵第一次出战。
在乌图尔方面，也有成建制的火铳兵团。但是他们使用的还是老式的前膛火铳，所以宋鹏飞对这一战很有信心。
赵德全也在这第一批火铳兵中，在经过韩辛石接近半个月的集训后，赵德全的铳法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水平。赵德全本来就是比较沉默的汉子，此时此地他的一张脸，就好像是被用胶水黏住了，没有半分的表情。
但在赵德全的心中还是忐忑的，无论训练时的成绩有多优秀。在战场上这一切可能都只是零，即使手中的火铳比对面乌图尔鬼子的火铳，射得更远、打得更准。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活到战争的结束。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一点他很清楚。
路英山带着他的一哨人马，立在火铳方阵之后。路英山他们是骑兵，对于战场，在机关甲士不出战的情况下，他们骑兵就是绝对的主角。尽管他们火骑兵的人数远少于乌图尔骑兵团，但凉州火骑兵的名头是让人畏惧的。
火铳兵们排着密集的方阵，踏着鼓点，缓缓地向前行进着。对面乌图尔的火铳兵也在向着黑风关的方向前进着，可是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夏的火铳兵在距离他们两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库耶斯是乌图尔火铳兵中的一个排长。乌图尔军队的建制不同于大夏，它和伊里布一样，是师旅团营连的建制。库耶斯这个排长大概相当于大夏的一个什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但对于一个原本是贱奴的人来说，他已经算是家族里混出样来的人了。
也因为他的关系，他的家族由原本的贱奴，变成了平民。他现在有属于自己的羊群、属于自己的女人和属于自己的土地。只要万能的真主能继续保佑自己，杀更多的夏人。他就能获得更多的牛羊、更多的女人和更多的土地。
当库耶斯看到对面的夏军火铳兵停止前进时，他对着身边的士兵高喊：“看啊！对面的黄皮猴子他们吓得不敢动了。”
身后一个骑在沙漠蜥龙背上的军官模样的人大笑道：“库耶斯，说得好。勇士们，夏国人都贪生怕死，我要你们踏着他们的尸体，冲进黑风关。”
乌图尔的火铳兵们都在大声地应和着他们的长官。可是谁也没想到，死神就在下一刻，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火铳兵准备！”宋鹏飞在乌图尔人距离方阵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大声地喊到。
方阵的第一排火铳兵立即蹲了下去，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顺势举起火铳，瞄向对面的乌图尔人。
当乌图尔人进入了火铳的有效射程内时，宋鹏飞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开火！”
接着就是一声一声的“开火”，传遍了整个火铳兵方阵。震天的铳响连城一片，子弹带着死神的呼啸，瞬间穿过战场。钻入了一个又一个乌图尔士兵的身体内，只是这一瞬间，乌图尔火铳兵方阵的第一排，就近乎全灭。
而此时无论是库耶斯还是他身后的军官，都被眼前的血腥所震撼了。什么时候夏国人的火铳厉害到这个地步，但是死神兵没有给他们过多时间去思考。
士兵们还在依着惯性向前走，第二排的士兵又是倒下一大面。这时那个军官才缓过神来，开始下达命令。“大家继续冲，进入七十步后我们就可以还击了。”
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命令是对是错，反正士兵们依旧在大片大片的倒下。但是没有人选择退后，这倒不是士兵们视死如归。而是在乌图尔，如果你做了逃兵，或是在战场上违反了军官的命令，那么你就将面临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你的家人、你的财产、你的土地都将被充公。即使你活了下来，你也将成为下等的贱奴。从此只能像牲口一样活着，或者被送到矿山做矿奴。而矿奴是比贱奴还要不如的，在乌图尔甚至有这样的一句谚语：奉行真主的话，你将获得土地；背弃真主的人，只能永世做一个矿奴。
凭着这山一样的惩罚，在付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伤亡后，乌图尔人终于冲到了离夏国火铳兵七十步的距离，乌图尔的火铳兵也开始还击了。
可是他们的火铳无论是装填子弹、还是射速，都是不能和夏国火铳比的。死亡依旧在持续，而此刻夏国的火铳兵方阵，已经是第五、第六排火铳兵在射击了。
第一、第二排的火铳兵，在打完火铳内的五发子弹后，就迅速的退到方阵的后面。第三、第四排的火铳兵迅速补上之前的位置，继续射击。
这时夏国的火铳兵，终于出现了零星的伤亡。即使乌图尔人的火铳比不过己方的火铳，但这就是战场。没有伤亡的战争，是不存在的。
赵德全是幸运的，此时已经射击完一轮的他正在方阵的后方休整。装填子弹、检查火铳。这一次死神没有找上他，他也在心中祈祷着。
宋鹏飞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意外。当他第一次见到韩辛石所制造的新式火铳时，眼前的这一幕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脑中了。
与之相比，路英山倒是对这样的结果颇为震动。他比战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早地见识过新式火铳。可是敌人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这还是第一次，他的胃在翻涌。路英山不是没杀过人。这一年，他在先锋营杀了不少乌图尔人。他只是没想到，死人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足够了。
黑风关上的王素安，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这并没有减少他脸上得凝重，因为他看到了远方，乌图尔的骑士团正在集结。眼前的这一切，都还只不过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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