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慢声细语:“林小飞,今天过来是让你说一下我三叔的事儿。你也别害怕,我林家又不是今天就要你的命了……”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父亲,双眼只是死死的钉在我的脸上,眼睛里满是虚情假意的伪善,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今天是要取走我的命的。
这时候他又端起来了,似乎昨天我眼里看到的那个狼狈不堪,和柳趣争抢躲藏的空间争的衣裳都挂破了的人,已经灰飞烟灭了似的。
此时的林青,又成了那个高贵的,出尘的,全身上下仙气飘飘,凡人绝对不敢直视的大少爷了。
昨天中气十足,脾气火爆,信心十足拿捏着林青把柄,誓要置他于死地的林骇,现在却糊里糊涂地躺在法医的工作台上了。
连个全尸都没捞上。
林青喋喋不休,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杀死了挡路石后,他一定很开心吧。
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两个人的失态,林老爷子一把抓住了旁边那人的手,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五味杂陈,又想笑又想哭,同时还想做出怒骂的神态,他就长了一张脸,哪里能承受的起他这么多动作,就成了这么个古怪的样子。
唯一还正常工作的就是他的眼睛,泪水一下子涌了满脸,真正的老泪纵横。
林屈,那个陌生男人,猛的收起了脸上的失措与茫然:“林海!你还活着!”
林青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吓了一跳,他面色变了变:“大爷爷,我三叔他已经死了。连死亡证明都开回来了……错不了的。”
我父亲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三人面前,闻言还笑了笑:“我走的时间太长了……连族里的小辈都不知道我叫什么了啊。我,林海,林海雪原的海。你叫林骇是三叔啊,那按辈分,我是你的五叔。”
我惊讶的发现,此时的父亲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惫懒中年人模样,站直了身体,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好像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沾了一层清贵气一样,他现在好似也成了一个贵族一样。
比那边坐着带了些茫然的林青还要像个大贵族呢。
我轻笑了一下,那边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没人能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
原来这贵族,就是凭着一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天大地大老子最大,除我以外,你们都是贱民,总之就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除了和我一样层次的,你们都不算人。再端正一些,姿态好看一些,这就是所谓的贵族姿态了啊。
那这所谓的贵族,我还是可以当一当的。
林屈从椅子上猛地起身,整张椅子一下被他带翻了,我能清楚的看到,林青额头上爆出一条青筋,重重地跳了一下。
“你没死……你这么多年都在哪儿?”
林老爷子终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表情——暴怒:“全族人一起寻了你这么多年?你在哪儿?你母亲日日夜夜都在为你挂心,夜里几次哭醒,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父亲只是重重地磕头,抬起头来以后,额头上一片血污:“我回来了……”
林屈忙扶住极为激动,挡住了老人要去抽拐杖的手,眼神示意林青也拦着点儿:“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前那些事儿,咱们都不提了,不提了。老爷子!不能再动手了!”
林青勉强开口:“老爷子,咱们慢慢说……”他盯着我父亲不放,嘴里道:“慢慢说……五叔。”
我父亲磕完头后就利索起身,“爸,”旁边的林青一听到这个字,脸色便瞬间苍白了起来,我父亲似乎是没准备好,又重重地重复了一句:“爸!”
林青如梦初般的插了一句嘴:“你是,你是老爷子丢了十来年的那个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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