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勾开车，我坐在后面，带着后面一串车队，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
车子拐过一个拐角，白色的旗子在风中翻动，车子的速度缓了下来，直至彻底停下。
我在车里顿了顿，侧耳听了听那隐约传来的哀乐声，之前老爷子丧事的主办人是林屈派的人，丧乐直接就是由大喇叭放出来的，一踏进灵堂里面就是来来往往的嘈杂人声。
简直不像是什么白事儿的场面，老爷子的脸都让丢光了。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有哭的有笑的，祭奠摆设一类的东西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
简直乱成一锅粥。
那时走进来，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满满当当的人，来来往往的，虽然杂乱，看的人心烦气乱，却让人忘记了些关于丧事的悲痛。
林志却是个文艺的温柔性子，他一上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直接就让他赶了出去。
林老爷子是什么身份，他生的时候有多么尊贵，死了之后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尊敬。
我点了点头，现在的灵堂很安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老爷子心里估计也是满意的。
只是这扑面而来的悲伤气息让我有点儿喘不过气而已。
里头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你看那香！那香！”
安静被打破了。
林志暴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急什么！别管它，再点一根也就是了！不许乱！”
我和林志是同时出来的，邹勾本来没计划在这里停，是我拍了拍他的背，他才停下来的。
所以林志比我要快上不少。
一个惶急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行啊！志少爷！不能换香！这种东西灭不得，换不得的啊！这是你们林家的香火！肯，肯定是老爷子不满意了！”
林志暴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不满意个屁！你给我滚开！老爷子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他妈少在这里妖言惑众，给我滚开！”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志哥儿，你不要着急嘛，又不是说你……你又不是什么当家人，老爷子怎么会不满意你的，老爷子生气是生气，至于这生气谁嘛……”
我推开了车门，大步迈了进去。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老爷子的遗体装在最里面的冰柜里。
林志额头上爆满了青筋，几个老头子和他并肩站着。
我略略在灵堂门口站了一下，一个中年人一脸惶急的跪在一个香坛面前，满头大汗地用一把小扇子扇个不停，香坛中插着一根笔直的长香，那长香不过燃了三分之一，顶端只冒着一点儿火星，却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摇摇欲坠。
眼看着就要全灭了。
这个屋里闷热异常，所有的窗户都被紧紧关住了——不知道是哪个阴阳先生说的歪理，说是七七没过之前不能开窗，一个透气的地方都不能露，不然老人的魂就会顺着风的方向溜出去。
真是狗屁。
所以这个屋子里绝对是一丝风都没有，这香断的不明不白的。
一个老人冷笑一声，他嘴角嘲讽似的扯了扯，“咱们的家主大人终于有时间啦？老爷子在这里躺了这么久……家主大人倒是个好性子，只怕你再迟上一点儿，老爷子就要给埋到土里去啦。想见都见不着了。”
他身边的矮个子嘿嘿一笑，不阴不阳道：“老三，你这话说的，埋了那不正好嘛，人家本来也不想过来不是？”
邹勾手指动了动，侧身看了我一眼，又平平地扭了回去。
他自己动手给我扯了个垫子过来，我没用那块软垫，直接硬生跪在了地上。
深深地弯下腰去——老爷子，你安心走吧。林家敌人还在，林家未稳，我不是不想来……只是不敢过来见你。
我和你保证，林家不会倒在我手里，我活着一天，就没人敢小瞧林家。
你放心的走吧，我学了你林家的拳法，现在也做了林家的家主，自然会对这个家族负责的。
深深呼了一口气，直起了腰来。
林志叹了一口气：“你咋也不用个垫子。现在天气这么冷……”
旁边的那个矮个子老头冷哼一声，还未来的及说出什么来，那个跪在香坛旁边的人就猛地惊呼起来：“着，着了！”
那根半死不活的，怎么扇风透气也没用的香，又重新燃了起来。
众人呆了一呆。
我面上一分没露，心里却有点儿吃惊，往里头望了一眼——这个老头子，还真是个讲究人啊。
我不禁有点儿失笑，那两个老头狠狠地瞪了过来，林志也有点儿急眼了，不停地对我打眼色，要不就不来，要不来了就在灵前大笑。
也的确是有点儿不像话。
他这几天应该也替我担了不少骂名。
这两个老头我都认识，一个叫林磊，一个叫林乌。都是林老爷子那一辈的人。我淡淡地看了他俩一眼，那两人皆是一脸倨傲，林乌自上而下的扫视了我一眼，冷笑一声：“吆，终于来了啊。”
浑然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两只蠢猪……
我没和他俩说什么，扭头问了林志一句：“不是说过，老爷子灵前不许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么？”
林志有些尴尬，他瞥了一眼那两个老头：“小飞啊……这两位你不认识，是咱们家的老人，不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林磊反应要稍微快点儿，他眼睛一瞪，破口大骂：“林小飞，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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