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泠微微抬眉，静静地瞧着那一片火光。
那火光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乍乍一看，竟是乌压压的一片。
那将领吓得音调都变了，几乎是喊了出来：“将、将军！”
席泠倒是不慌，神色甚至冷静得近乎诡异：“约莫三万人。”
那将领一下子没了声，顿了好片刻，才颤颤道：“将军，我们只有——”
“三百人，我知道。”那将领一开始以为只是查个痕迹，完全没有想着要多带些兵。
那将领咬了咬牙，最后一抬手：“将军！三万人又何妨！我们护你出去！”
席泠却忽然笑了一下，她偏了头，轻轻地看了那将领一眼：“你是个好男儿。”她慢慢地垂了眉：“不必护我出去。”
她很快抬起头，扬声喝道：“集结！防御！”
那些士兵很快围了起来，那火光里，传来了一声呼哨，然后便是一阵杂乱的放箭声，几乎是顷刻间，便有血色溅出。
席泠一直盯着那林里，眼见第一批箭矢已经放光了，便微微抬了手：“四散！冲！”
那将领下意识便按照她的吩咐做，却又忽地愣住，猛地折回头：“将军！不可！您——”
他的话忽然顿住。
映着火光，他终于瞧清了席泠的脸。
席泠微微垂了一下眉，扫了一眼那些冲过来的戎羌士兵，然后微微压低了声音：“回去与你家将军讲——”
她忽然伸手一推他，眸色一深：“皇帝无德——”
她一拔鞭子，猛地一抽那人的马，然后一扭头，卷向了第一个围来的戎羌人。
……
沈南祁一睁开眼，便立马变了脸色，他猛地一挑帘子，立马向外冲去！
营地里安安静静，有士兵瞧见了他，行了礼，正要退开，却忽地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他声音沉得很，一字一顿像是浸了血泪：“南守将呢？”
那士兵愣了愣：“不、不是跟您一起——”
他霍然瞪大眼，瞧着面前的沈南祁，语调有些慌：“将、将军？”
沈南祁却一把推开了那士兵，跌跌撞撞地就往营帐里去。
……
席泠已经撑了很久。
三百士兵对上三万，还是被围剿的局面，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
但是扛过了第一波的箭矢压制之后，四散而逃的话，因为戎羌人想要对付的只有穿着沈南祁盔甲的她，那些士兵还是有可能逃得掉的。
她本以为死亡会来得很快，却没有想到这些戎羌人近乎猫戏耗子一般，一点点耗着她，偏生不愿意给她一个痛快，直到她模模糊糊听见了营地那边响起的集合号角。
那些戎羌人不紧不慢地围剿着她，看着她山穷水尽，一点一点地耗干她，然后忽然一声哨响，不知道谁给了她一刀，然后那些戎羌人一下子猛地退走了。
她视线已经模糊了，眼前全是猩红的一片，在这一片猩红里，她似是瞧见有人骑着马奔了过来。
那人没有穿着盔甲，在火光里映着明朗的眉眼。
她微微伸了手，似是想要去碰一下他，却觉得眼皮一点点沉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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