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仍是相安无事地过，席泠请李臣将赵家村的那些书都偷偷搬了过来。
赵家爷爷原来是内阁大学士，以告老还乡的名义回到赵家村，教了叶卿云三年，猝然离世。
席泠不知道他把叶卿云教到了什么程度，便抽空问了他。
经史子集已学了《书》和《礼》，仁义三纲五常，知晓的都差不多了。
席泠却皱了眉，将架子上的史书策论都翻给他了。
叶卿云不大懂她的意思，拿着书，眨巴着眼睛看她：“祖父说了，让我先把其他的看了在看这些的。”
席泠微微抬了眉：“你别理他，他老学究。”她顿了一下，似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大尊重，重又道：“你先瞧着罢。”
叶卿云将书摊开，一偏头瞧见席泠要走，又忽然出声道：“其实我之前偷偷看过几本来着。”
席泠顿了一下，回过身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叶卿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犹豫了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趴到席泠肩头，小声同她道：“爷爷总跟我说仁义厚德，可是我瞧着，史书里没有光凭着仁义厚德就成就一番大业的。”
席泠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也小声问他：“那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和你将仁义厚德吗？”
“嗯？”叶卿云就势拿鼻尖蹭了蹭席泠的掌心，然后软软地问她。
“因为百姓喜欢仁义，所以那些登了顶的人，都喜欢拿仁义做文章。”
席泠稍稍顿了顿，又低低道：“只是不管仁慈还是残暴，那个位置坐得稳的，归根到底都是强权。你权力握得稳了，施些恰到好处的小恩小惠，都会有人赞你仁慈。”
席泠对叶卿云笑了笑，然后伸手他：“都多大了，黏黏糊糊像什么话？”
她等叶卿云站直了身子，推了门便准备出去，结果刚迈出门，便听见时候有人在叫自己：“姐姐！”
席泠回过头去，便看见叶卿云抿住了唇，对她露出一个笑。
……
叶卿云读了没几月的书，便忽然开始忙起来。然后他这么忙了近三个月，一直到开春料峭，才骤然清闲下来，然后开始整日里黏腻着席泠。
席泠被他黏得无法，只好任由他跟着自己，然后一边跟他胡乱扯一点事情聊着，一边绣着手里的帕子。
叶卿云伏在她膝上，偏着头含着笑看她，过了好片刻，才低低地笑起来：“姐姐绣的是什么东西？”
他抬手在席泠绣的帕子上戳了戳，然后拧着眉，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一条虫子？”
席泠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掀开，下结论：“你瞎了。”
叶卿云也不恼，眉眼都含着笑，看着她泄愤似的在帕子上戳着，眉眼都带着几分的温柔：“我还以为姐姐什么都会呢，没想到姐姐也有不会的。”
席泠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抬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的多了去了。”
叶卿云却对她笑：“我一直觉得姐姐是万能的。”他抬眉盯着席泠，眼瞳里带着三分的笑，还有七分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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