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鸿严拍了拍脸,不知道为什么,这幻境的创造者能轻而易举的窥测自己的内心。
如果说幻境能看穿他的内心,并制造一个他不愿看到的景象,他绝对能理解。
可如果那是真的,他生命中最后的顶梁柱也将崩塌。
“想好了么?”一个长相和画伊一样的女孩和画伊并排坐在哭妖谷的悬崖上,“虽然我要和他在一起,但现在你还有爱他的权利。只有他是黑猫时,我才会义无反顾的挡下所有人。”
画伊仍旧哼着那奇怪的歌,等了很久才握紧对方的手,说道:“我很爱鸿严,可我更爱自由……他想待在那地方,便已经与最初的约定背道而驰。倘若他不用那种方式感动我,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愉快。”
“那……小伊,等你哪天想离开了——我就带你离开。你想去哪,我还可以陪你去——反正我有傀儡。”
“不用啦。”画伊闭上双眼,吸了吸空气,出乎意外的笑了起来,“其实……自由有很多种方式。”虽然画伊看起来笑得很灿烂,魏鸿严却看的格外难受。
“其实——鸿严也多多少少热爱自由吧——不然,也不会有着那种热忱的心向往经商。”画伊还是很灿烂的笑着,可眼中泛着泪花,伤心与快乐都已分不出来。
画伊深深地拥抱住了对方,可接着便同对方一同坠入崖底。
白骨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死去,画伊也不是傻子。
可她情愿这样死去。她渴望一种爱的自由,可冥冥中总是爱而不得,也许对她而言死亡才是归宿。
这个看起来很乐观的女孩,却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都试图维护魏鸿严的命运,维护他的自由。
哭妖谷的那深情一吻,本以为是爱意的交融,到头来,魏鸿严却连吻的是白骨亦或画伊都分不清。
“你……不觉得可悲么?”魏鸿严抬起头,一个与他相隔数十米的女人带着怜惜的目光看向他,说道,“生活中的所有美好,都只是一只白骨精的创造——可怕的是你知道了真相,却还不敢付诸行动。”
“行动?”
“对,行动。”女人身着黑袍,很显然,她就是之前举行文化祭的“大师”。
女人轻轻挥手,魏鸿严便与她一同出现在空中。
虽夜幕降至,却也阻拦不了充满爱意的人热情相拥。
“生活中总有这样爱的纯粹的人,不是么?”女人一面说着,一面领着他走到了郊外——一对情侣坐在沙丘上依偎在一起,女孩困倦的被男孩搂着,男孩则小心翼翼地将给她盖上外套。
“有的不畏阻拦,哪怕私奔。有的爱的壮烈,以死赴情。”
“生活本就是不如意的,爱情亦是如此。”
“要爱,还是情。这都是你的决定。”
“不过,花嫁已经快死了……”
魏鸿严反应过来,腾出右手想要抓住女人——可对方只是轻轻一拨,他便一下失重砸向了对面。
“你有你的选择——可你同样还要知道,任何选择都是有后果的。”女人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瞬间化为火海。在她的脚底,浮现出了八尺之阵。
这种场景早已不能用幻像来形容,龟裂的地面不断的翻涌着滚烫暗红岩浆,数道铁链从四面八方锁住了魏鸿严的身体。
“我说过,要付出代价——杀了花依,我可以保证花嫁不死。”女人嗤笑起来,将手紧紧攥住。
魏鸿严的身体,早已被铁链勒紧,阵阵青烟从他身上的裂痕升起。
哪怕是妖,似乎也承受不住这般摧残。
翻滚的岩浆中,阵阵低鸣响起——那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对他的谴责。
《伏氏仄俐闻》中,掌管死亡神灵。
褚鱼、玫癸、笪珀、佢子、堃椎,地狱的十三位龙君来了五位。
它们谴责他的愚昧;谴责他的恶意;谴责他的虚伪;谴责他的懦弱;以及,谴责他的本身……
在地狱的君主看来,他早已沦为了肮脏至极,不堪入目的灵魂。
“你从不对任何人真诚!哪怕是自己的内心——”
巨大的咆哮声从地面涌来,他们高举着屠宰亡魂的武器,目的便是砍向他的头颅。
“哪怕是强盗,也有他所要守护的真诚——可你没有。”
女人冷漠地看向魏鸿严,不屑地说道:“你的灵魂告诉我,你如此反复徘徊,犹豫不决,只是因为你恐惧死亡——一旦成为白骨,便至此与永生无缘。”
“无论是画伊还是白骨,你都曾为了永生而放弃爱。”
只余魏鸿严喘息片刻,下一秒,五位龙君便将他没入岩浆。
“砰——”
魏鸿严再度醒来,那个女人的话还在他耳中。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只有那样,才能让花嫁不会死去。
“从现在起,我只忠于所爱之人……”
他坚定了信念,如同很久很久以前。
可他所不知道的是,一切的一切仍与他背道而驰。
……
第七层梦境。
花依静静地坐在一座瓦房的屋脊上,一坛桃花酿已不知品了多久。
烟花不停,桃花酿不断。
花依闭上双眼,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她在等待,等待着所爱之人听她倾诉。
她在等待,等待着幻境的破灭。
神鬼文化祭,她是知道的。
八尺之阵,叩开阴阳两界的大门。除了她所在的第七层,应该没人了吧……
所有未从幻境中逃出去的人,死去便是真的死去。
白茶那么聪明,应该已经逃出去了。
她和狸猫也都是一个奇怪的人,听到自己蒙骗了魏鸿严,草率的答应要杀自己。
可白茶与自己见了面,又毫无恶意。
悄然间,瓦上传来轻微的声响。
她回过头,将桃花酿一饮而尽,淡淡的叹道:“唉,是你啊……”
“我只想说出一个推测。”
“哦——可我不想听,那又没有依据。”
“额……还真的和故事里的画伊有点像。”狸猫站在了吞脊兽上,看了看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白骨擅易容、换身、也善蒙骗。她的记忆,被你做过手脚?”
“对!”花依并不否定,“那个女孩和他签订契约,竟然想的是卖掉他的妖魂——之所以一直未出手,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存在。如此一来,她又可以大赚一笔。”
花依扭过头,狸猫已经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吞脊兽。
“你……没事吧?”
“有事……头疼!”
狸猫郁闷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魏鸿严与这白骨的事。
真是复杂。
自家那妮子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狸猫倒吸了一口凉气,摇了摇头,谁料他的余光恰巧瞥到,白茶在一条街道闲逛,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道路正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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