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锁倒是没有锁，不知道谁在里边按了个门阀，有时候关的太紧就给整死了，你拽着门抖一抖就能晃悠开了。”
樊佳平疑惑地看着程青云的操作，果然，握着门把手，抖了几下门就开了，一股热气从单元门里冲出来，尽管单元里边也是千疮百孔的，但是怎么也比外边舒服，樊佳平为自己冻了一早上感到十分难过，要是自己当时拽几次门就好了。
“你朋友住几楼？”进了单元程青云就扶上了扶手，这才算是能卸了力气。
“你往上走吧，别墨迹。”
“你朋友住几楼你都不知道，你去找谁。”
“我朋友住你家隔壁行不行，他说自己就住在一个缺德小子的隔壁。”
“那你找错了，没这号人。”
“你赶紧走。”
程青云从樊佳平说出要跟自己上楼那一刻就知道这人是要进自己家门，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他？自己实在是想不出来，按理说，这人给自己垫了药费，又等了自己这么久，实在是应该让他进去坐坐，但往常可以这么想，可现在安放着陈一心的冰柜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盖好了帘子，要是这个男人在自家胡乱走动怎么办？他要是手贱掀开了帘子看到了陈一心的尸体呢？程青云不知该怎么做。
“你这个警察，不是要私闯民宅吧？”
“你让老子活活冻了两个小时，我进你家坐坐还不行？是个人都会让我进屋里暖和暖和吧？你小子大学白上了，是白眼狼托生的是不是。”樊佳平的脚步声极重，好像腿上灌了铅。
“你早说不就完了，还说自己找朋友。”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给我电话拉黑了？”
“啊，是啊。”程青云想起来，自己收到那条短信后，可不就是给他拉黑了。
“你可真行啊，你是怕我问你要钱啊？”
“啊，对啊，我没有钱，你就当做慈善了。”
“我就当救助流浪狗了。”
程青云将钥匙插进门里，“你回去吧，我到家了，不用送了。”
“我说你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崽子。”樊佳平的火不打一处来，刚才都算是忍让的话，到这里他是真的打心眼里生气了，“我为了照顾你，一宿都没睡觉，你倒好，问什么什么不说，给你花钱养病你连个屁都不放说跑就跑，我一个人去给这个医生道歉给这个主任鞠躬的，要不是我人家就报警抓你了，你今天要是不让我进去，我申请搜查令也得进去。”自己对这个娃娃可以说是仁至义尽，要不是有二十年前的交集在他是不会这样的，可当自己发现对方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付出时，他真的感到愤怒了。
其实这些事程青云不是不明白，樊佳平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如果对方不是警察的话，自己肯定能做到与他情同父子，可就是警察这个职业，让自己的内心放不下至今的怨念，毕竟他的母亲还在监狱里被冤枉着。
可事到如今，只有真的让对方进屋，才能解决问题，自己应该是盖好帘子的，到时候不让他乱走就好了吧，没有办法，程青云开了门，“拖鞋就在门口。”
樊佳平没说话，紧跟着程青云进了门。
程青云进到客厅就用余光看了一眼小屋，冰柜正被帘子好好地盖着，他松了口气。
“你女朋友呢？”这二十年里程青云就等于生活在樊佳平的眼皮子下，他做什么樊佳平都知道，这样才能够保护好这个犟种，樊佳平早就知道他与女朋友同居这件事了。
“啊，她去省会面试了。”程青云提起了自己编的这个谎言，这个谎言很难被戳穿，他打算用一阵子。
“那你不跟我回医院，上药怎么办？你自己弄不了。”
程青云领着樊佳平进了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他感到舒服些了，“没事，回来的时候忘记买药了，待会我再下楼买。”
樊佳平将书包放在床上，从里边掏出了个保温箱。
“这是什么？你出门还带保温箱？”
“我带什么保温箱，我跟你一样脑子不正常？这是医生给你开的药，还有绷带，老子就知道你不带跟我回医院的，你自己想办法上吧，要不我帮你上了，现在。”
那一瞬间要是说不感动，程青云自己都是不信的，眼前的这个胡子拉碴穿着掉了色衬衫的男人如此的了解自己，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
“你小子别以为自己总能得逞，我跟你说，我这双老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你，你要是再敢干什出格的事，我可不会一直纵容你，这次是最后一次。”樊佳平将保温箱打开，各种药水在里边整齐的排列着，“但是有一说一，你小子真是有点能耐，诺大的医院里，你就能躲过一切跑出来，还是拖着个病恹恹的身子。”
“随便你。”
“你家桌子在哪儿？我去搬个桌子。”樊佳平环视着屋子，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你要桌子干什么？干啥啊？”
“你别管了，桌子呢？”
程青云站起身，桌子在客厅，但是，这个人无论去哪儿做什么，自己都不放心，要是他莫名的走进小屋，一切就都完了。
“你告诉我，我去搬就行，你别弄伤伤口。”樊佳平想将程青云按在床上，但还是晚了一步。
程青云领着樊佳平进了客厅，两人一前一后将桌子搬进了卧室，这期间，樊佳平还在不停的打量这间两位小两口租下的房子。
桌子被放在了床边上，樊佳平顺手将塑料凳子拉到了边上，嘟囔道，“你们这房子不错啊，冰柜，冰箱，茶几，沙发，电视，大床，热水器，该有的都有了，看起来这单元与楼道里不怎么起眼，但是你们挺会生活。”
“谁家现在还没有这些东西了，是你老了，你搬桌子来干什么？”
樊佳平那手指在脸前点了点，从塑料凳子上起身，走到放着背包的床边，“咱爷俩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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