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齐萱草还在想着刑仵作说的悬案中死者年纪的问题，大蓟焦急的声音却突然从殓房外响起。
大蓟虽然和小蓟一样胆子小些，但为人一向稳重，遇事也不轻易慌乱，能把她给逼到自愿跑来殓房附近，还如此焦急，多半不会是什么小事。
齐萱草与刑仵作打了招呼就出了门，再看大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领襟处都有被汗打湿的痕迹，一双原本干净的绣鞋和裙摆上也满是尘垢，胸口剧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跑了很远的距离。
“这……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齐萱草捏着自己的丝帕给大蓟沾了沾额头，可大蓟还没等气息平复，拉起齐萱草就跑。
“诊疗室……医馆……出大事了！”
大蓟说话断断续续的也没法判断明白，还好快班房就在附近，齐萱草情急之下索性直接拉了一匹马，和大蓟共骑一骑，快速赶到了诊疗室。
快到门口时候齐萱草才算明白大蓟到底在慌什么。
今日原本诊疗室不开门，但按惯例，齐萱草会分派大蓟、小蓟轮流在诊疗室值守，以防有急症患者上门求助。平日里常来往的百姓和常客都会在这两日寻其他郎中，或是等开门时才上门抓药看病。但眼下，她的忘忧诊疗室门口被堵满了，甚至有些人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齐萱草翻身下马，也顾不得大蓟，直接跑去了倒在最外面一个一动不动的老者身边。抬手往颈部一探，却是已经死亡了。
其他还有意识、能行动的人一看齐萱草来了，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说起了自己身上不舒服的地方。
不听还好，这一听却是吓人，所有人的病症光从诉求来判断，居然是一样的。
齐萱草赶忙踏进了诊室，开始按病情轻重一一诊脉问症。
接连三个病人，脉势明显微弱，脉管充盈度小，脉率慢。
再一问，具体症状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吐下泻、无力和胸闷，且都伴有不同位置的肢体麻木，重症者更是面现青紫。
齐萱草心觉不好，“小蓟！你立即去联络其他医馆！骑马去！越快越好！把有空的郎中都唤来！还有，如果有制好的涌吐药，让他们一并拿来！”
小蓟虽然一脸懵，但她从未见过齐萱草如此严肃，只用力点了点头，跑出门去。
“大蓟！吩咐药房！熬涌吐药！再准备盐汤！快！”
齐萱草脸色发白，倒不是累的，而是有些恐慌。
诊过的人越多，她心里越是确定，这些人全部都是中毒症状，还是同一种毒物。
而且这毒非常烈，潜伏期短，致命性强，从症状来判断，怎么看怎么像是重金属中毒。
以目前的条件，要医治重度的重金属中毒，可以说是只能看命数。
齐萱草尽管不想承认，但她能做的也着实不多，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患者悉数诊断完，一共十五位，其中两个老者当场亡故。齐萱草把重病的四人安排在了病房，其余九人就暂且安置在了庭院中，铺了厚厚的铺盖。
“小姐！有一个人不好了！”
齐萱草脚都没有站稳过，这边正手忙脚乱的分发涌吐药，那边大蓟又在病房里喊开了。
她跑过去一看，躺在床上的大婶面色青紫，双眼翻白，手捂胸口，喉咙里发出了被挤压一样的声音。
不好！呼吸麻痹！看情形是麻木的状况蔓延到了呼吸肌！
“来人！按住她！大蓟，拿根麦秆来！”
齐萱草抄起了手术刀，在两个小厮把人按住后直接做了一个紧急气管切开术，待缓缓插入了麦秆后，大婶的脸色快速的恢复了。
正忙不过来的时候，小蓟终于带着三个郎中赶了回来。
“劳烦诸位，这些人全部都中了毒，需要服用涌吐药，待催吐之后，还要劳烦诸位给他们进行一次盐汤灌洗。此次实在是事发突然，小女子日后必有重谢。”
来不及说上几句，另外三个重症患者也都先后出现了呼吸麻痹的情况。
齐萱草脚不沾地，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按照古方，齐萱草试过了茯苓汤、甘草汤、绿豆汤等等几味能够排金石毒的药方，但却都收效甚微。
眼看着十三条命，命在旦夕，急得几乎要挠破了头皮的齐萱草在药房里来回打转。
脑子里疯狂过着她爷爷过去灌输给她的中医药内容，猛然间，她看到了药盒子上的“消石”字样。
“对啊，我怎么又钻入牛角尖了呢？！”
这时候的人，最常见的重金属中毒多半是汞中毒和铅中毒。刚刚试过的所有方子也都是针对这两种中毒症状的，但如果他们所中的毒，并非汞和铅呢？
齐萱草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取了些芒硝，放在了热汤中，给中毒症状最严重的那四个人服下了。
又是忐忑不安的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好消息传来，那四人的症状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减轻。
“赌对了。”
齐萱草在心里暗自庆幸，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剩余这十三个人，目前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齐萱草这才有心情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派人去采买了几乎全县城内所有的牛奶和鸡蛋，在催吐和灌肠结束之后让他们进食，自己却是水米都未曾打牙，现下汗已经把外衫都要浸透了。
“萱儿，这是怎么回事？”
齐晃得知了消息，紧赶慢赶的从县衙来到了诊疗室，一进门就看到齐萱草一脸狼狈，忧心不已。
“爹爹……他们都是中毒所致，现下已经有两个人毒发身亡了。此事来得蹊跷，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其余的人情况稳定了，待女儿问过，再做打算。”
齐萱草的汗顺着下巴在往下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也暗淡了不少，疲惫得连眼皮都低垂着，齐晃看了又是心疼又是担心。
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一次中毒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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