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风骤起。无数落叶从地上卷起，沿街随风而动。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落叶，从六个跪伏的黑衣人周围绕过。
他们虔诚地吟诵着经文，丝毫没有受到冷风的影响。
张跃在他们对面街道老屋内，目不转睛看着他们。对面那个巨树下，传来模模糊糊的诵经声。
良久，六个黑衣人，似乎诵完经文。
他们同时站了起来，接着向大树的躯干处聚拢。
而后，这些人又低伏着身体，双手都捧在面门前，头着地，跪首。
他们再次同时站了起来。而后，又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从树枝上摘下什么东西，一仰头，都吃了下去。
就这样摘下，又仰头，反复数次才停了下来。
在此过程中，张跃从黑暗中，向那边渐渐靠拢。
从张跃这方看去。六个人的样子，都处在阴影里，但是一些动作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
他仍然隐藏在黑暗里。
借着远处的路灯，尽量看清黑衣人的动作。
那些黑衣人，仰头吃下许多东西。又坐了下来。
他们排成一列，相互依偎着，安安静静坐在树下的落叶上。
对于这个动作，张跃似曾相识，他心里隐隐有某个推测成形。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
那些黑衣人有了动作。他们的动作异常细微，如果不是离得近些，恐怕是很难察觉的。
喘气，不断地喘着粗气。
这就是黑衣人唯一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动作开始显露出来。他们好似得了什么大病一般，胸膛起伏，身体也开始渐渐弯曲，看上去痛苦异常。
那俩个断手的黑衣人，则更为奇怪。
俩人不断喘着气，而那只完好的手臂，却抓着另一只断臂，整个身体都靠在旁边的黑衣人身上。
大约五分钟过去。
黑衣人似乎越来越痛苦，六人都躺在地上翻滚起来。
痛苦的呻吟若有若无传到张跃耳朵里。
荒凉的街道上，除了风声，就是这轻微的呻吟声。
张跃在黑暗里，看得心惊肉跳。
这画面，与之前伯图对着仙人掌磕头那会儿，何其相似。
那六个黑衣人，还在痛苦地翻滚着。
慢慢地，都停了下来。
寒风依旧，落叶铺满整条大街。
陆陆续续地，他们一个个起身坐了起来。
而后，往来时的方向行去。
张跃看着他们将要离去的背影，快步跟上。
他决计，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找到有关伯图的线索。
恰此时，那些黑衣人竟突然都停下脚步。
他们回头看向张跃这方。
就一眼，他们已发现了张跃。
而后，这些黑衣人统统快速转入另一条街道。
张跃急忙追上去，转入那条街。
除了风声，和杂乱的野草，又是空空荡荡一片。
又是一次失败的追踪。
张跃颓然叹了口气，朝后望去。
那只黑猫呢？
他再次加快步伐，向那棵树的方向行去。
那棵树下，一只黑猫，坐在那儿。好像是等着他回来一般。
张跃心里蓦地有个荒唐的想法。
这只猫，根本就是知道他追不到黑衣人，也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他被自己的大胆而不切实际的想法吓了一跳。
远远地看去，那只猫就是在看着自己。它一动不动，任凭寒风落叶在它周身来回打转。
张跃走到树下，来到那只黑猫的旁边。
他原以为，这只黑猫只是在等自己。
可这一次，他错了。
黑猫绿闪闪的双眸，第一次，没有放到张跃身上。
它一动不动地仰望着。那上面，那棵大树上，布满星辰。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树，大得遮天蔽日。
这片被遮蔽的天空下，还有满满的绿色星辰。
他呆呆地看着这树枝上的一切。巨大茂盛的茎干上，一颗颗绿光随风而动。
张跃很肯定，从这颗大树的外面看，是决对看不到这些发着绿光的果实。
刚才那些黑衣人，想必也是食用了这些散发着绿光的小果实才痛苦倒地的。
张跃伸手，想采摘一颗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些发光的小果实，霎那间，全没了光影。
方才绿色满天，现下一颗不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树下世界，也仿佛失去了生机。
风又开始大了起来，落叶寒风拂过。
他还保持着伸手采摘的动作，这些近乎璀璨的果实却突然消失无影。
张跃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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