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认得这是谁的地儿吗？敢他妈不交租子，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湖州城内有名的混混牟九，手持一把解腕弯刀，对街道上的小摊主恐吓道。
周围的人见了，忙急急避开，生怕惹出事端。谁都知道牟九与湖州通判是姻亲，就连牙差都不敢讨这个晦气。
被威胁的是一名年过七旬的老者，身边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孙子，看上去黝黑朴素，老实厚重。
老者见此生怕怠慢，询问道：“这官税不是才交过么？！就连……就连您要的孝敬钱，您的手下黄武，昨天也不是才收过么？”
牟九见钱来得如此不痛快，当即骂道：“我操，你那么多废话！谁说昨天收了今天就不能收！”
老者颤颤巍巍的央求道：“这……真的没有了！……要不，您看我这摊子上什么东西好，您都拿去吧！”
牟九环眼望去，摊子上尽是些瓜果梨桃，丝毫入不得眼，当即把摊子掀了，转身又照着老头踹了一脚。
那老套一把年纪，自是体虚身弱，当即被踢开二米多远，哮喘不停。
少年见爷爷跌倒，忙急去扶，一边帮爷爷拍胸捶背，一边冲牟九怒目而视，目眦尽裂。
“你他妈还学会瞪眼了！谁教你的！你让我很不爽知道么！”说着，照那少年又连体数脚，口中不住叫骂道：“知道么我他妈今天输了钱不爽么？！知道么！狗杂种！”
那少年生生受了五六脚，终是血气方刚，用力一挣，牟九立时收腿不稳，身形晃动，险些跌倒。
“别太霸道了，牟九爷！也得给人一条活路么……常言道‘数罟不入污池，鱼鳖不可胜食也’你总得让们喘口气吧！你一周收四回，每次都要一百文，这样‘竭泽而渔’，怕没有好处。”那少年据理力争道。
那少年的爷爷缓了过来，也帮着孙子说道：“像你这号大爷我们真惹不起，若是有个分毫银两，为什么要留下跟你作仇呢？”
牟九伸手照着老者脸上就是一个巴掌，险些将老者抽得背过气去。
继而如疯子一样的咆哮道：“我管你有没有！！自己想办法！半分钟内拿不出钱来，我把你这摊子……还有你这孙子一并用火燎了！”
旁边也有几个人看不过去，先一个是靠卖鞋为生的穷酸秀才张连举：“我说九爷，这老爷子的钱呢，先记在我这儿，等后天……等后天我倒出了鞋，一定把钱给你。”
“就你一个穷酸秀才哪来的钱，还他妈后天……我今天就要，后天收双份！”牟九不依不饶道。
张秀才见不拿出来点血汗是甭想让牟九走了，只得把最后用来晚上露宿街头时糊篷子的钱拿了出来。
“这怎好意思……？咱们都是穷人，谁也不比谁……。”老者刚显不安与愧疚，话还未曾说完，牟九竟又抬起一脚，直踢老者面门！
幸而少年及时扑过，以背相挡。
“彭”一脚，将少年踢得一个踉跄，以面戗地，脸上流出鲜血。
“别人替你都给钱了，还他妈不识好歹！还敢说话。”牟九愤怒道。
一旁的李婶忙将少年扶起，一边拍打其身上的灰土，一边问道：“孩子，你没事吧？！”说着，拿出手帕为少年轻轻擦去鲜血。
“我没事，谢谢您了。”少年强忍疼痛道。
牟九越看越气，冷喝道：“你还有心思顾他，死娘们，少管闲事！”
李婶忙抱歉道：“我不该！我的错！……可这孩子还小，钱又给完了，你看您是不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李婶央求道。
“不行！这孩子气得我够呛！还得再多要！刚才那钱算秀才给的！那老头还没给呢。”牟九越算越觉得不划算，一上午在赌坊输了十两银子，越想越觉得气闷，非得把这股邪火发出去不可。
“九爷，我看就……。”李婶话音未落，却不料牟九用力朝她一推，将其推倒在地，随即把解腕弯刀横了出来，比划道：“再废话……？！”
李婶顿时没了言语。
少年强忍怒气，此时已着实看之不过，向前奔迈两步，趁牟九一个不防，把刀竞夺了下来。
“我……刀！哎？！这他妈混小子！”牟九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向李婶道歉，我便还你刀子！”少年竟与他讲起了条件，显然是受迫害已久，今已义愤填膺。
牟九见他手中有刀，不敢上前强逼，随即抓过老头，用力使拳一锤，狠狠的砸到老者前胸，老者一时气闷，倒地挣扎片刻，便昏厥过去。
“爷爷……！我跟你拼了！”少年见爷爷晕倒，已怒不可遏，当即一刀刺入牟九胸膛之中。
皮，不过寸厚，只一划，鲜血便亢张，便激涌！
“跟我牟九斗，你有这资格么……？……厄…………呃！”牟九正在得意之间，被刺入一刀也宛若不知。
因为在他看来，市井小民，便从来只有忍的份，怎敢与其抗争？在其喜悦犹未及消逝，惊恐犹未及脸上时，已然形神俱灭。
然而至死也不肯放下一身痞子气。
脸上仍旧充满着贪婪，恫吓，与戏谑。
官差随即来到，两队四十六名牙差迅速赶到现场。
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开了口：“那个小毛头，是你杀了牟九吗？”
少年惨然一笑，曰：“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哼！就怕你不认呢！”捕头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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