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钟，黄麒麟准时来到了位于中环的星岛饭店。
这是一家由新加坡华侨开的高档饭店。
餐厅内，越南行动的成员和香港区部的几名干部围坐了两桌。
王新衡先将黄麒麟拉到了一边，对他说：“黄组长，下午收到总局的电报，你所请的假被批准了。准假为一月。”
他拍了拍黄麒麟的肩：“恭喜你啊，戴老板对你是青眼有加啊！现在这时候谁能请到假啊。”
黄麒麟这心情。比一般人中了“爱国券”的大奖还高兴。他喜悦地道：“谢谢王区长了！”
王新衡笑着说：“看把你高兴得！谢我干什么。走，快入席吧！”
今晚的酒宴不同于刚回香港王新衡的那顿宴请。那天众人都知道行动失败，怀着不知要接受何种处分的忐忑；今天是知道了没有处分还发了奖金，这心情是别一种放松。
众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互敬离别酒。
黄麒麟是另一份喜悦和兴奋。把今晚当做可值放饮的一日，接受别人频频的离别敬酒。也频频向别人敬酒。
酒意朦胧中、灯光也变得迷离。黄麒麟心想，要是今晚余先生与张逢义也在，那就更好了。
虽都酒意半酣，但均守着心中底线，越南之行一字不提，只开心说笑、诉说离别之情。
一个姓曹的成员开香港区部人的玩笑道：“你们这次对我们招待不周啊！”
他身边香港区部那人问：“怎么招待不周啊？”
曹成员说：“老兄若有公务到汉口，忙完公务我定会招待老兄你到汉口最好的妓院喝花酒，我们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的，也没见你们给我们好好安排。”
香港区部那人大笑道：“老弟啊，你们这回来去太匆匆。等下次来有时间，我一定会带你见识一下我们香港的咸水妹。”
唐英杰最好色。坐在邻桌都听到了这谈话，端着酒杯蹭地就跳下椅、来到了这桌。
他叫道：“还是推脱之词！我们来这里算今晚已是第三晚了，每晚在旅馆几个大男人打扑克，都快闷出鸟来了。”
曹成员是开玩笑。那两晚都心情沉重的不知要受什么处分，就是香港区的同仁叫去妓寮也哪有心情、再说也违规呢。这唐英杰可是当真说的。
冯成员叫道：“哎，你们地不熟。可有人地熟，黄科长这两晚都是单独宿在外面，可是一人去偷欢、风流快活去了。”
曹成员也打趣道：“咱们怎么可跟黄科长比。黄科长是少年郎，长得又玉树临风，女人一见就投怀送抱，自然就去风流去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唐英杰听了心里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你们都不了解女人。男人好色、女人好财；男人喜欢的是女人漂亮，女人只喜欢钱。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不给你怀里钻呢！”
讲完他的大论，他又要黄麒麟交待这两晚的风流韵事、越祥细越好。惹得几人同声附和。
黄麒麟被逼无奈，大笑道：“我这两晚是借机会访友住在他那里，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吧，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唱一首‘将进酒’给大家以助酒兴，怎么样？”
那几个人也是大声叫好。
同桌的王新衡站了起来。面带笑容压压双手，招呼另一桌，大声道：“大家都静一静，听黄组长给大家唱一首将进酒。这要唱得好大家给他鼓掌；要是唱得不好，罚他三杯，好不好？”
众人齐声笑着叫好。
黄麒麟星目此时有些迷离，他手拍着桌子打着拍子，唱了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直到到尾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他端起了酒杯：“我祝在座诸位皆前程似锦、家庭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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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欢宴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尽兴而散。
黄麒麟已是八九分的醉意，在脑里极力保留一丝清明。他谢绝了几个成员要拉他同去旅馆的好意；也谢绝了王新衡要派人送他回朋友住处的好心。
待他回到皇后大道中的公寓时已是凌晨过一些了。
他打开了大门。发现罗曼坐在外间的单人沙发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那里低着头、抠着手里的一本杂志。见黄麒麟回来。将那杂志一页一页地撕起来；看样子很不高兴的样子。
黄麒麟闭了门，转过身来脚步有些不稳。房内的灯泡在他眼里罩着几层子黄色的光晕。
他走到书桌的椅子前坐了下来。他看着罗曼：“曼儿，我回来得迟了些——”
罗曼抬头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回来迟了一点吗！我九点多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心想，等你回来开门、我悄悄藏在门后和你开玩笑；十点的时候，我想等你回来要罚你抱我转十圈；十一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别人喝酒就忘了我；现在你才回来，还想我给你笑脸、笑着迎你吗？！”
黄麒麟偏着头、脸上带着醉意爱意的笑，和她开玩笑说道：“曼儿，你让我想起了《天方夜谭》里一个渔夫的故事，说一个魔鬼被所罗门封在瓶子里、沉在大海里；有一个渔夫打鱼时将瓶子打起来，很沉，以为是什么宝贝，就打开了盖子，结果放出了那个魔鬼。结果那个魔鬼不但不感谢渔夫、反而要杀了他。说，我被关在了这里上千年，第一个世纪里，我对自己说，这一个世纪里谁要是救了我，我就要好好报答他；可是过了一百年还没有人救我；第二个世纪，我对自己说——”
罗曼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我就是那个魔鬼，这下你高兴了吧！”
黄麒麟说：“曼儿，我知道今晚是我的错，回来太晚，我是一时忘了时间——”
他手撑桌子站了起来，笑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假被准了，可以回家乡探亲了。”
罗曼仍是生着气，说道：“你的假准了又怎样！又不能带我去，还不是要留我一人在这里！”
黄麒麟摇晃着走过来，伸手去拉罗曼的双手：“曼儿，你听我说——”
罗曼挣开了他的手，站起来双手用力推他：“你走开！满身的臭酒味儿，难闻死了！”
黄麒麟后退了一步站住了：“曼儿！”
罗曼叫道：“你走！去洗澡刷牙，要不然今晚你就睡在外面走廊里！”
说罢转身走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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